柴可夫斯基的“悲怆”
贾晓伟 于 2018.04.18 13:00:05 | 源自: | 版权:原创 | 平均/总评分:09.50/19

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又称“悲怆”)的第一乐章与第四乐章写得真是精彩,力透纸背,感情深沉、强烈,形式独具一格。第二与第三乐章与这两个乐章相比力度稍弱,但也不失水准。勃拉姆斯和马勒的交响曲创作,与柴可夫斯基在同一水准,而超一流的大师,无疑是贝多芬。

英国学者大卫·布朗认为,在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完成之后,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最具原创性,意思是“悲怆”连接了“欢乐颂”的高度,而中间其他作曲家的交响作品,原创上都要弱一些。此种比较不够恰当,而且“贝九”与“柴六”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是对整个人类的发声,有英雄主义,且充满神学情怀。后者则是对俄罗斯大地的告别,如泣如诉的自我挣扎。黑暗的悲痛云团,一生都在缠绕柴可夫斯基,他难以摆脱。而贝多芬是与阴影搏斗的巨人,能够超越今生,自创光明。柴可夫斯基是阴性的,贝多芬则无比刚烈,会把任何锁链扭成一团,扔掉了事。

“悲怆”的录音版本目前没有异议,穆拉文斯基指挥的列宁格勒爱乐乐团的唱片稳居第一,企鹅榜与日本榜都给予了极高评价(宝丽金公司出品,封面是穆拉文斯基的头像,暗绿色)。关于穆拉文斯基,如今难证真伪的是肖斯塔科维奇的回忆录《见证》里对他没说什么好话。当然,这本书把前苏联的音乐界骂了个遍,林子里没有一只好鸟。但在对待柴可夫斯基的态度上却不敢造次,无论后辈肖斯塔科维奇,还是拉赫玛尼诺夫与里姆斯基·科萨科夫,都毕恭毕敬,崇拜有加。

在柴可夫斯基的最后岁月里,能够在音乐厅见到他,都是幸事。他已经是俄罗斯作曲家里当之无愧的第一(拉赫玛尼诺夫、斯特拉文斯基、斯克里亚宾、肖斯塔科维奇、普罗科菲耶夫,这些世界级作曲家与他都有距离)。他的“悲怆”,也许能进入世界意义上的交响曲前十之列。

据说,“悲怆”这个名字来自柴可夫斯基兄弟的提议。当然,“悲怆”的意思究竟如何还有争议,尤其是汉语的意义,与原先的意义不能准确对接,我们只能接受译名的局限。这部作品,柴可夫斯基是当作遗书来写的。他极度满意作品的完成,在指挥其首演后没几天就告别了人世。当时还有一位大人物向柴可夫斯基委约安魂曲,被他辞掉了,因为动手“悲怆”,就是自我的“安魂”,断无可能两部安魂曲同时写成。

在梅克夫人不再提供赞助后(后人猜想,是梅克夫人听信了一些半真半假的谗言),他感到奇耻大辱,想到了自杀。原本需要新的赞助,才能创作没有后顾之忧,但柴可夫斯基已经不相信财主与大人物了。他的创作思路也随之改变,更为关注自我,更俄罗斯化。

如果说《第六交响曲》有什么开创意义,在于它以自我抒发为主,没有了对冲突与冲突的解决这种古典曲式的尊重。无论贝多芬,还是勃拉姆斯,动机与主题进入迷宫,一定要在搏斗中赢得出口,以凯旋告慰听众,就像善于表演逃脱术的胡迪尼一样。但进入迷宫,不再寻找出路,在深渊里混同于深渊,在悲怆里悲怆,是柴可夫斯基最后得到的人生答案。第四乐章里,反复不已的道别如梦似幻,而俄罗斯大地却一如当初缄默。天地不仁,死亡与新生皆在吹拂的风里变换。但生者放不下这片大地,拽着幕布舞蹈到濒死时分。

这是十九世纪的告别。其后,马勒的交响曲是对奥地利山山水水的告别。到了二十世纪,人与大地的关系再也没有了柴可夫斯基与马勒的沉重,个人的成长与自然的母体不再相系相依。那个华兹华斯歌唱自然神秘的时代过去了。而俄罗斯人,天生有种大地神秘主义情怀,柴可夫斯基之后的拉赫玛尼诺夫在美国延续这种心结,到了二战之后才没了回声。

无论贝多芬的英雄主义,还是柴可夫斯基俄罗斯化的浪漫主义,里面都有一个巨大的人形,在挣脱,在悲痛。这是调性音乐里的人形。其后现代主义拍马赶到,人的影子开始变小,破碎,直至成了一堆不需认定祖国与故乡的原子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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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没什么滋味,远不及之前的几篇解读来的精彩。而且如果不能很好的理解第二三乐章,是不能够体会从第一乐章到第四乐章巨大的内涵转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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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8.04.18 14:4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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