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八匹马,一个更完整的乌托邦 评惘闻乐队新专辑
666 钱恋水 于 2014.06.23 18:25:11 | 源自:东方早报 | 版权:转载 | 平均/总评分:10.00/10

每当一支老乐队选择改变,总会面对两极化的评价。但无论褒贬,这种改变都会引发众多关注。惘闻乐队的《八匹马》亦是如此。

《八匹马》在虾米音乐首发后的一周内,收获了超过9万次的试听,这样的数字对于“后摇滚”这一相对小众的音乐风格来说已难能可贵。诚然,这与后摇近几年在国内乐迷群体中的兴起不无关系,但惘闻本身绝佳的口碑也起了很大作用。

  • 距上一张专辑《0.7》已过去两年,在乐队的自述中可以看到“我们抛弃了所谓专辑歌曲的一致性,因为专辑收录的8首歌对我们自己来说差异性很大”,而专辑录制竟放在了谢玉岗的回声图书馆,这些都令乐迷着实期待,惘闻在成军十五年之际究竟会交出一张怎样的答卷。

    开篇《北方向北》是超过10分钟的长曲,走的并非是压抑、积聚然后爆发的后摇长曲惯用路子,而是呈现出了段落清晰的多重结构。开场的悠扬舒缓在3分钟处变成了利落的吉他速拨;4分钟处转入更重的连复段演奏;6分钟处加入了意味深长的一段人声采样,令人意识到了这张专辑必然充满了尝试和探索;采样过渡后的钢琴段落则进一步强化了整体的悲伤情绪。

    《大连天空》拥有典型的惘闻式歌名,漫不经心的吉他演奏混合着沙锤、钢片琴、小号的悠扬,终在后半段变得稍显狂躁,但又很快戛然而止,回归平静。

    《第八层地狱》以一段令人不安的刷弦开场,说是刷弦想必是谢玉岗手中螺丝刀的功劳。之后的编排则似乎有些积聚情绪的感觉。直至4分40秒,谢老师终于久违地开嗓了。“现在不是,未来没有,我确信我不信”这样大段的嘶吼想必会让每一个初听这首曲子的人感到意外。毕竟,谢玉岗之前只在《Rust Inside》这样的曲子里有过些许嘶吼的尝试。尽管并不是标准的死腔或黑嗓,但显然这大段的嘶吼是惘闻对于情绪爆发的全新探索。

    《万佛朝宗》的感觉相对前几首来说更轻松,主要的亮点在于小号。作为首次加入录音的乐器,小号在这首曲子的后半段俨然成为主角,在吉他的铺垫下勾勒出了别样的氛围。

    《逃离母宇宙》作为首发单曲,同样有着超过10分钟的长度。开头谢玉岗呢喃般的吟唱有些似曾相识,令人不禁想起他在现场举着吉他对着琴身演唱的画面。中间穿插的是口风琴的演奏,更能听到孩子的声音,不知是刻意的采样还是录制过程中书店里的背景声。紧随而至的便是吉他铺陈下的钢琴段落。至此,感觉与乐队前作《Lonely God》略有相似之处,淡淡的忧伤让听者不禁勾起回忆。5分20秒开始,吉他轰鸣再现,谢玉岗的嘶吼也在厚密的音墙中如期而至,更直白的歌词使整曲的情绪变得明了。

    下一首《酒神经》以短小精炼的小品形式出现,英文歌名Dionysus也让我恍然大悟并非“酒-神经”而是“酒神-经”,令人想到《RE:RE:RE:》中的《酒狂》。不过转念一想,“八匹马”这样的行酒令若不配一首《酒神经》岂不是名不副实?

    《最后旅程》从头至尾吉他旋律的起伏完全带动情绪的走向,明快的小号演奏着重复的旋律,却与之前《万佛朝宗》中的感觉截然不同,让我脑中闪过了EF这样的名字。

    最后一首《Welcome to Utopia》是我最为印象深刻的一首,开场音色清亮的吉他速拨、螺丝刀制造出的凄美旋律、点缀其中的灵动跳跃的钢片琴以及直达人心的大鼓节奏,让人不禁想到了日本乐队Mono。而谢玉岗随后使用琴弓演奏吉他的一幕则让人想到冰岛乐队Sigur Rós。小号加入进来后,整个氛围变得更庞大,多种乐器的交织编排下,情绪被一步步引至7分钟处的高潮,或者说引入惘闻极力在这张专辑中营造的乌托邦,并随着钢琴桥段而再度淡出,结束。

    同前作相比,无论是编排、配器、人声,《八匹马》都有了巨大的变化。同时,惘闻对曲目结构的把握已是炉火纯青,对情绪走向的梳理亦更进一步。多段式结构的运用可谓信手拈来,也不需要刻意用压抑积聚爆发的传统模式来宣泄情绪。而嘶吼、小号这些全新的元素也与传统的三大件一起构建出更真实的氛围。

    《八匹马》是一次新的尝试,尽管不知道惘闻接下来会怎样发展,但至少,他们为乐迷创造的这个乌托邦似乎越发完整了。

    附文:“惘闻”乐队主创谢玉岗谈新专辑创作

    要给“惘闻”这支乐队贴标签,是很容易的事,说他们是中国后摇领军人物就是了。当初起名“惘闻”,意即“没有人知道,也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如今,他们依然埋头做自己的音乐,新专辑《八匹马》的发行及随后的全国巡演至少成为一小拨人期待与追随的乐事。

    在中国,“后摇滚”是近几年才开始被更多人接受的音乐。很多后摇乐队并不喜欢这个称呼,然而对“惘闻”来说,早期的他们因喜欢Mogwai、Mono、Explosions in the Sky、Tortoise等后摇乐团而走上自己的音乐路。对他们来说,接受“后摇滚”这个分类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当吉他手谢玉岗在舞台上用改锥、琴弓,甚至电动风扇演奏吉他时;当另一位吉他手耿鑫跳跃在各种效果器间汗流浃背的时候,当贝司手铮子永远背对观众的时候,看上去他们并没有跳出影响过他们的前辈们的框框。但一路走来,他们从稚嫩到成熟的每一步都犹在眼前,是中国的后摇迷们难得的能随之一起成长的珍贵体验。

    从《28天失眠日记》、《RE:RE:RE:》、《7 Objects in Another Infinite Space》、《Ⅳ》、《L&R》、《0.7》,到如今的《八匹马》,成军十五年的“惘闻”自称“出唱片的速度比窦唯慢,比唐朝快很多”。

    《八匹马》,是“惘闻”已趋成熟的明证。谢玉岗说他已厌倦那些压抑、压抑、压抑,然后爆发的“传统”套路。从这张制作耗时近三年的专辑来看,他们的音乐更完整亦更大气了,曾经碎片式的小情绪被阔大的音乐河流裹挟而去,无影无踪。

    东方早报:新专辑里的这些歌是先有名字,还是情绪先行?

    谢玉岗:“惘闻”所有歌曲都是先有音乐才起名字,这次亦是录音都结束后才有的名字。直白点说:给歌曲起名字其实和给小猫小狗起名字差不多,就是第一直觉。基本上听到最终的录音版本后,脑子里第一时间迸出来什么就应该是这首歌的名字了,《万佛朝宗》就是这么来的。《逃离母宇宙》是一本科幻小说的名字,作者来图书馆做活动,所以海报一直贴在图书馆。我一听这个歌的录音,总能想起这张海报。

    东方早报:早先你曾说不再做主唱是为了摆脱人声对音乐的限制,这张专辑里加入嘶吼是出于何种考量?

    谢玉岗:这次有两首歌加了人声,但是也是相对片段化的,并不是如正常歌曲那样贯穿整体的。所以基本上我就是把人声当作另一种乐器用,因为在那个部分加其他配器并不舒服。

    东方早报:除了人声,你们还在图书馆里录音,加入了小号。这些是不是努力打破音乐边界的尝试?在图书馆里录专辑是一次怎样的体验?

    谢玉岗:重复以往的东西会让人异常疲惫,也没有创作欲,这些不是我们想要的。所以自然想每张新唱片都能和以前不太一样,这才算是做音乐的一个必要条件吧。这次录音大概有10天,基本上每天从下午开始一直到半夜,我们在门口竖了一个牌子,告知读者们我们的录音计划,有趣的是,读者们完全不被我们干扰,偶尔有些人会觉得有兴趣在角落驻足观摩一会,但基本上属于各干各的状态。

    东方早报:专辑中8首曲目之间的差异性很大,是不是一次刻意的探索和尝试?接下去乐队的风格是否会朝一个固定的方向发展?

    谢玉岗:我们为这张新专辑准备了10首作品,最终选出了这8首,初衷也是想尽可能把不同的情绪放在一张专辑里面,这样听起来会更有意思些。我也不知道下张唱片会朝着什么方向走,或许是一张更氛围的环境音乐,或许是更安静点的抒情歌,也可能会特别躁,反正它不会和现在你听到的《八匹马》一样。我们就是在某个时期写出我们某个时期的心境而已,不会去纠结风格的固定或者统一。

    东方早报:曾经你们的音乐挺“小”的,有很多碎片式的东西。如今的这张专辑大气很多,情绪完整而饱满。在做这张专辑的两年多时间里有了怎样的变化?

    谢玉岗:主要是情绪吧,以前很多歌描述悲伤情绪,这次不同情绪都有,可能更接近一个人完整的精神状态。

    东方早报:你们曾有过两次欧洲巡演的经历,也与Mogwai和Mono同台过,之前还与Pg.lost合作出了一张Split合辑。这些经历对乐队的音乐理念和风格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谢玉岗:他们都是很专业且敬业的音乐家,我们非常钦佩和喜欢。欧洲的巡演带给我们的是不同的生活经历,对于音乐理念和风格来说却不会有什么直接的作用,因为音乐最终还是来源于日常的生活体验。

    东方早报:你曾说过:“不管是玩音乐还是听音乐的,音乐都不能改变我们的生活。”你有没有过对音乐抱以巨大的希望而执着于它的曾经?

    谢玉岗:到今年“惘闻”正好做了十五年,每个时期关于音乐和生活的关系我都会有不同的想法。最初会想怎样成为一个职业乐手,自己的生活里面应该只有音乐没有其他。后来慢慢觉得做音乐和其他事没什么冲突。如果你真的喜欢音乐,即使工作再忙你也能腾出时间来做;如果你抱怨没时间做音乐,只因为你不那么喜欢音乐而已。音乐是什么呢,对我来说就是我喜欢的东西而已。音乐它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而且特别是摇滚乐现在越来越不合时宜,它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充满力量,因为社会在逐渐地改变,人们的心态和价值观也在改变,它已经从最开始的作为反战、反歧视,争取自我个性表达的武器渐渐地泛娱乐化。你去看一个当代艺术展,会发现那些作品带给你的思考和传递的想法比一千首摇滚乐都有意义多了。所以你不用太把摇滚乐当一回事,一边生活工作,一边做自己感兴趣的音乐或者其他什么事,这个状态要比那些(准)职业音乐人们自然、自如很多。

    东方早报:你们的专辑名似乎总与数字有关。对数字的喜好来自哪里?

    谢玉岗:这完全是一个惯性,因为有了开始的28,你就不可能收手了,完全停不下来……下次应该也不例外,或者我们让这次八匹马成为一个对数字的终结和对动物的开始,下张专辑,我掐指数数,明年是羊年……

    东方早报:近些年“后摇”在中国越来越火。你们会觉得终于被更多地理解了吗?还是一直不很在意?

    谢玉岗:对听众来说,这就是一段时期比较流行的音乐形式吧,音乐风格潮流总是这么换来换去的,如同喇叭裤、紧身裤、萝卜裤、修身裤一样,过阵子就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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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不够传统。
    因为听EITS,MONO..先入为主了...
    跟初听沼泽某张的感觉一样...
    好听,但是怪怪的...不够“后摇”了
    又好听见腰乐队的...
    发表于2014.06.25 19:43:03
    4
    03

    此帖使用Android设备提交
    发表于2014.06.25 08:36:44
    3
    03
    发表于2014.06.23 21: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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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4.06.23 21:4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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